第187章

　　给出自己的回答之前，林玲向风灵提出自己的疑惑。

　　“你怎么能确定自己取回位格之后就注定能拯救这个世界？”

　　并非害怕死亡，而是基于烙印在认知内的无限求知欲在渴望得到答案。

　　在听到风灵讲述的故事时，原本隐藏得连林玲本人都没有察觉的求知欲渐渐苏醒。

　　确定自己处于「必死」的一环，生命便被她所抛弃，取而代之的是对知识永无止尽的渴求。

　　听到这样一个问题，风灵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些许表情。

　　她诧异道：“谁告诉你我是要拯救现在这个已经死亡的世界？”

　　林玲愣住。

　　风灵笑道：“我取回位格只是为了前往更为久远的「过去」。或者说，世界的起源。”

　　“你打算干什么？”

　　“逃命。”

　　对于这种回答，林玲沉默了。

　　风灵继续说道：“这个世界已经无药可救，就像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。虽然表面上还柔软，摸上去还能体验得到问题。”

　　“但尸体就是尸体，过不了多久就会冰冷僵硬腐败发臭。从这样一具尸体中逃脱远没有在尸体尚且存活之际逃离来得轻巧。”

　　“你就真的只是为了逃命？”

　　这下诧异的表情换到林玲的脸上，虽然二者几乎一模一样。

　　“对。”

　　“为了逃命杀死自己最爱的人？”

　　“是。”

　　“为了逃命选择算计别人？”

　　“没错。”

　　林玲张着嘴，但现在半点话都说不出来。

　　“你可以认为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，为了自己能活命不惜牺牲一切。

　　哪怕是从过去就开始布局到今日，哪怕是背叛我的朋友、我的家人、我的同族，甚至是我自己。”

　　“我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夺取那唯一的生存契机。”

　　风灵的话像一根根钉子，狠狠扎进林玲的脑海中，让林玲缓过半晌才回过神来。

　　“哈，就你这副丧家犬的模样……”林玲打量她一眼：“难怪跟只下水道的肮脏臭虫没区别。”

　　“嗯，”风灵并没有动怒，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毫无作用的垂死挣扎，“现在我这只下水道的肮脏臭虫就要来夺走你的性命。”

　　话音未落，林玲的身体便直愣愣的倒下，风灵的右手握住她的颈部，托起这颗生命力顽强的头颅。

　　呵tui——

　　一口带血的口水吐到风灵脸上。

　　风灵扯起嘴角，露出难看的笑容：“你还有什么遗言想说的吗，我可以帮你转告。”

　　“有。”

　　林玲的头颅和风灵对视。

　　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放松，还是太过轻敌，风灵竟产生一瞬间的恍惚。

　　下一刻，无声的爆炸就从她的右手上出现。

　　只是这点动静很难对只差回收「现在」就能完成自我收束，重登位格的风灵造成影响。

　　咔嚓。

　　伴随两阵骨骼断裂声，原本倒地的无头尸体利用那一刹那掰断自己体内两根肋骨作为兵器，以最快速度匍匐冲向失神的风灵。

　　林玲来到她的面前，狠狠将这拥有半数本源的概念的武器捅进风灵体内。

　　但出乎意料的是，这两根肋骨并没有在风灵体外被拦截，而是犹如切割猪油的热刀，轻而易举就扎了进去。

　　“你现在反抗够了吗。”

　　听不出情感的语气让林玲感到毛骨悚然，仿佛她所做的全部早在出现这些想法之前就已经被对面看穿。

　　“没错。”

　　风灵冷冷说道：“面对拥有「未来」的我，你所做的全部早在行动之前就已经被我知道了。”

　　“我们之间的见面，我看到的结果有种。”

　　“这并非是我在刻意炫耀，也不是想展示什么，我只是想告诉你，自从你我见面开始，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。”

　　林玲用新长出来的头颅冲风灵脸上吐一口唾沫。

　　“包括现在也是你看到的命运？”

　　“对。”

　　“哈。”

　　林玲自暴自弃似的扔掉那两根肋骨，任由它们被虚空吞没。

　　“既然你有这样的能力，为什么就一定要逃？而不是选择去尝试拯救世界？”

　　“因为无论如何变更，世界的命运最终都会收束成现在这样。”

　　风灵伸出手，一颗光球从她手掌中飘进林玲脑海中。

　　接近无穷的可能性在这瞬间就填满林玲的记忆，只是这些可能性最后都会收束为一种可能。

　　世界被祂们占据，变成一片更为陌生的大地，新的生命衍生出新的文明。

　　名为「树妖」的种族以近乎亡族的代价将祂们封印，从灾难中残存的鸟头人披上蓝色长袍更名「拜月教」。

　　世界看似一片美好繁荣，实际上却暗流涌动，各种怪物层出不穷。

　　变成这副模样的世界也有了一个全新的称呼——【泰拉瑞亚】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林玲从震撼中脱离。

　　“这就是你观测到的未来？”

　　风灵没有回答她，而是把玩手中两根雪白的肋骨，这是刚才林玲丢进虚空里面的。

　　“行吧，你赢了。”

　　见这种逃离的办法也无效，林玲无奈叹气，并撤除了剩余准备中的逃离计划。

　　“说说你这么执着活着干嘛呗。”

　　发觉问出蠢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。

　　不过风灵并没有在意，恰恰相反，她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。

　　“我不知道。”

　　“神经病。”

　　“嗯。”

　　“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努力活下去，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
　　“只有活着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活着。”

　　这是实话。

　　取回位格是为了前往起源得知自己这么坚持也要活下去的原因，逃离世界则是出自本能。

　　本能告诉风灵，想要逃离必须要在世界的「过去」才能逃离。

　　“你妈的，居然死在你这神经病手上，真的是服了。”

　　破天荒的，林玲没忍住说出脏话，她抚摸着肚子，风灵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。

　　“我能和她们三个说最后一句话吗。”

　　看着林玲期望的眼神，风灵摇了摇头：“如果你是指蠕虫和那一对寄生体的话，恐怕不行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林玲疑惑。

　　风灵指着她身后回答道：“早在你折断自己肋骨的时候，那只蠕虫就带着寄生体跑了。”

　　林玲转头一看，破碎的驾驶室里哪还有蠕虫娘和俩小只的影子。

　　随后她便闭上眼等待死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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