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三章 红尘

　　好似是这个问题，是有着一种奇特的魔力，都是能扭曲杨盛的诸多心念，改变他的思想，全然是要颠覆他的心境。

　　“爱是什么？”

　　“人生孤凉苦寒，爱是一种温暖，一种相濡以沫的慰藉。”

　　“那为什么，那么多相爱的人，最后还是要分开？”

　　“那不是真爱。”

　　“什么才算真爱？”

　　“相知相守相老一生。相敬如宾，举案齐眉。竹马青梅，白头偕老。”

　　“那为什么会有人说，情爱只是一种尘，是那滚滚红尘的一部分，能遮人眼界，脏人心神？”

　　“那是因为他们找不到真爱。”

　　............

　　杨盛心念一时间仿佛是分成了两半，变成了两个人儿，在那里胡思乱想，自问自答。

　　他心中突然间就是有些失落，有些萧索，对自己历来都是引以为神圣的爱情，就是有了怀疑，有了失望，全然是失去了那种热情，失去了那种虔诚。

　　“我真的爱她吗？她真会是我的真爱吗？”

　　杨盛的心中无疑就是变得非常的迷茫，他忽然就是想起自己的许多朋友，圈子里还相恋着的熟人们，当初又是何等的情真意切，何等海誓山盟，郎情妾意，如何地羡煞旁人，可到了最后，不也都是劳燕双飞，形同陌路，老死不相往来。

　　而自己跟顾小夕的爱情，和他们比起，其实都还是一个性质，并没有神圣多少，还不都是基于着一种萌动，是由于那异性相吸，想要相似的慰藉，想要满足虚荣心，想要逃避过去，想要宣泄一些感情，这些都挂着爱情的名义。换个漂亮温柔的女人，自己也会是这般的对待，也会这般的坚贞，也会是这样引以为神圣，为了捍卫它，甚至是愿意付出生命。

　　即是如此，那这样的爱情，就真的值得人们去守护，去坚持吗？那么多丧偶的人，那么多失意的人，无论曾经是多么的坚贞，最后不也是找到了新的爱人？开始了新的旅程，时过境迁，谁还会记得那些早已是让岁月埋葬了的誓言？谁还在乎那些早已是作古的人儿？

　　“如果是小夕死去，或许是杳无音讯，跟我再没有交集，那我的人生，会是怎样？”

　　“我会伤心，会难过，会痛不欲生，会借酒浇愁，绝望潦倒。但然后呢？我还是会成家立业，还是会娶妻生子。日子还是要继续，生活还是要向前。真的，并不是离开了谁，生活就无法继续了。因为生活中，还有着亲人，有着朋友，有着更多的谁。”

　　“可是你，小夕....”

　　杨盛不由地又是想起小夕殉情的傻事，脸上有笑，却尽是苦涩，都是比哭还难看。扪心自问，他绝然是做不到。换之当世，又有几人能做到？

　　说的好听点，这是佳话，是传奇的爱情故事。但更多的人，都会是心生鄙夷，认为这是一根筋的傻子才是做得出。

　　“我只是个凡夫俗子。我的爱情，也只会是平凡，是自私，是卑微。小夕，我又怎么能配得上你？我又有什么资格说，我爱你？”

　　这一番的思想，无疑是使得杨盛的心神，非常的悲观，非常的阴暗，将他心中诸多坚持着的东西，引以为傲的想法，都是击溃。

　　“我爱你吗？”

　　杨盛怅然而叹，脸上满是苦涩，心中更是酸楚，有如是这个问题，是一个孽障，让他生出了心魔，陷入了偏执。

　　“我当然爱你。”杨盛发呆良久，才像是陷入了另一种痴狂，发泄似的在心中狂喊，“我当然爱你。不管曾经怎样，不管将来这样，前生来世，又会是遇到过什么样的人，有着怎样的故事。我只知道。此时此刻，我的爱情，我的心意，只属于你！”

　　杨盛一开始是在意念中狂喊，只是将这种意识明固流转在自己的意念，到了最后，却是变得意识之体上的一种放肆大叫，面目悲戚，声嘶力竭，语色之中，尽是悲壮，尽是哀伤。真的是闻者伤心，见者流泪。

　　“你爱她吗？”杨盛发泄一阵，消停了下来，老人才又是开口，问起这个问题，声色却是变了，变得更为的冷淡，也更为的清楚。

　　“我爱她。”杨盛声色哽咽，面色哀伤，有如是要垂泪，说出这话，就像是一个孩子受了委屈，带有哭意的回答，并没掺杂过多的想法。

　　“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问你吗？”老人又说开口，声色有些寂寥，像是杨盛的这般表情，也是勾起了他诸多的过往，诸多的情绪。

　　杨盛摇了摇头，看向老人，眼睛都是有些红肿，似是真正的哭过了。此时他的心中，无疑也是对老人的用意，相当的好奇。但他的心绪，却是变得有些沉寂，失去了那份睿智，不愿去过多的联想猜测，而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孩，满心尽是虔诚的期待，等待着大人的解说。

　　“随遇而安，喜新厌旧，是凡人的一种通病。”老人语声叹息，好似生平也是有着一番蹉跎的故事，“凡人的爱情，只会是一世。他们不会知道，前生来世，千百次的轮回里，又会在那个世界，又会跟谁相守在一起，说着同样的话语，许下同样的誓约，许道无论沧海桑田，即便海枯石烂，也是要永生永世都是厮守在一起。”

　　“这或许是没错，凡人经了那轮回，喝了孟婆汤，没了记忆，这般说起，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即便生前偶尔会莫名其妙的有些感伤，但很快就会被庸碌的日子给掩盖。但对于神灵来说，对于神灵的爱情而言，却是一种天大的隐患。”老人语声一顿，面露唏嘘，“随着他们修为的见长，他们的眼界会渐渐的拓宽，甚至都是能推算出他们的前生前世，回想起曾经的爱情，曾经的誓约，将前世的因果孽缘，重新就是唤醒，纠缠个不休，带来诸多的事端，甚至都会是让他们心生厌倦，斩断情根，变成那无情之人。”

　　“这也是为什么寰宇之间，会有着这么多的绝情之人。情情爱爱，对他们来说，在他们那敏感清明的心神中，毕竟是过于的繁琐。太容易让人神伤。”老人又是一叹，像是对这种情况，也是有着几分的无奈，几分的认同，又或是感同身受，有过相同的经历，“哪个无情之人，不是有过伤心的往事。没有过感情，又怎么能够无情？”

　　听着老人这般的说起，杨盛也是有些默然，像是为这种无奈给感染到，心中也是想到，难道小夕的想法，也是要我变成一个无情之人吗？但稍下一想，便也是否了这种可能，这番的思量，虽也是让自己黯然神伤，但却也没有生出对这爱情的厌倦，反而都是拷问了自己的心意一番，使之变得更加的强烈坚贞。他沉吟一阵，不由就是好奇问道。

　　“那这世间，会有真正的爱情吗？”

　　“有的。”老人看着杨盛，咧嘴一笑，像是无比的开心，面容也是变得慈眉善目起来，“而且会有很多。你以后会看到的。”

　　听到老人这话，杨盛心中不由就是有些抑郁，杂乱了许多，是为这传说中真正的爱情勾起了诸多的思绪，也是为老人的语意，生出了几分的不顺。.

　　听这老头的意思，自己以后会看到，那岂不是意味着，自己会从这涅槃战场之中，复生而出，去到那神灵.的世界。那小夕？

　　杨盛心中无疑就是非常的凌乱，不敢再想之下去。这一切，也唯有是见到小夕之后，再找说法了。而现在，无论自己怎么激动，都会是无济于事。

　　“那你现在让我知道这些，又有什么用？那些因果，那些孽缘，不一直都是存在着么，只要我有了那般实力，依然还是会看得到，还是会想起，过去不可改变。”

　　“让你知道这些，为的就是要你斩却因果！”老人看着杨盛，眼神也是变得凌厉起来，好像是相当的有兴致，“现在要你领会这些，就是要你斩却前生，断绝来世，永生永世，你的心意，你的爱念，都只能是为顾小夕保留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人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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