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三 【旭日，禽函】 第078章 【杀意与迷茫】

　　牧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城主府邸的，只觉得步伐极其沉重，牧笙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进入时间加速状态了，但失重感却一直没有来临，仿佛双腿灌入了沉重的铅块。

　　“刚才那一瞬的杀意很不错。”身后的白衣武者忽然道。

　　“什么？”

　　“在那个鸿奕驱逐你的时候，你那时候的愤怒，就是杀意。”

　　牧笙回头茫然看了一眼，不知所以，也不知道自己走向了哪个方向，良久，才忽然回头，“如果我杀了他会怎样？”

　　白衣武者却并不惊讶，似乎料到牧笙早有此问，只冷冷道，“愚蠢。”

　　“什么意思？”

　　“不论是从利益考虑，还是从风险考虑，都杀之无益。其一，杀鸿奕目的在于那个女子，你若杀了鸿奕，那女子能安心跟你逃走么？其二，杀了这个少城主，你走不出这城主府邸。”

　　“那……”看着白发猎猎的白衣武者，牧笙不知要说什么，又把话咽了回去，双目空洞的喃喃道，“我果然还是没用，一点用都没有啊。”

　　牧笙长叹一口气，却感觉一柄锋锐刀刃的刃尖点在了脖子之上，正是白衣武者的赤色刀刃。

　　“怎么，终于要杀我了？我就知道，一个连对亲兄弟都能下杀手的人，又怎么会对我大发慈悲。”牧笙缓缓地转过身去，用自己的咽喉顶上了那一柄赤色刀刃，大声吼道，“来啊，杀了我啊！我本就是个没人要的人！泠痕让你给杀了，苏绯也不要我了，我活着还干伸了，来啊，杀了我啊！”

　　肃杀的半边面具朝向牧笙，白衣武者杀气凛然涌出，牧笙却丝毫不感觉到害怕，闭上了眼睛，等待着那赤色刀刃的刺入。

　　然而期待许久，胸前刮过了一阵风，想象中的赤色刀刃却终究没有刺入，白色武者也消失不见了，反倒是自己忽然的怒吼引起了路人的围观。

　　“这人是个傻子吧？”

　　“看他那样就知道吧，好像还喊着苏绯的名字呢。”

　　“说来这苏绯也是命好，明明是个妓院里的婊子，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，居然攀上了少城主这样的高枝！”

　　“！”牧笙只感觉有两根银针刺入了耳朵，缓缓的转过身来，朝出言不逊的那位妇人走了过去，神情茫然而冰冷，“你刚才说什么？”

　　妇人看着眼前神情麻木的小胖子，不禁冷哼一声，“怎么了，我说，苏绯那个婊子命……”

　　“啪！”

　　妇人话还未说完，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扇上了自己的脸庞，扇得妇人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。

　　“你，你怎么打人啊！”

　　牧笙冷笑一声，缓缓走了过去，俯身问道，“你刚才说什么？”

　　“神经病！”妇人低声骂道，连忙爬起身来跑得老远。

　　“哈哈哈哈！”

　　牧笙一直就这么莫名笑着，直到日头晒到了当空，腹中的小鼓也开始咚咚敲了起来，牧笙拍了拍肚皮，嚷嚷道，“妖人，我饿了……”

　　“……”一阵阵热风出来，两三滴液体流入了口中，咸咸的，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。

　　“咕噜……”肚子不管不顾的再次叫唤了起来，牧笙不耐烦地喊道，“妖人，我饿了……”

　　然而不论怎么牧笙呼唤，白发猎猎的背影始终没有始终没有出现，毒辣的日头就那么狠辣辣地烤炙着牧笙，牧笙看着纵横交错的街道，伸出去的步子不知道迈往哪个方向，而脚下，似乎连自己的影子都要被剥夺，明明是炙热的夏日正午，牧笙却感觉胸口疤痕处寒冷似冰。

　　“泠痕……”

　　牧笙茫然念叨着这个名字，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，“嘭”的一身晕倒在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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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清凉的酸梅汤用做开胃；

　　绿豆糕娇小的模样仿佛入口即溶；

　　冰糖银耳莲子羹，晶莹通透的银耳仿佛要融入在冰糖中；

　　海带冬瓜豆瓣汤则可用作饭后余汤。

　　看着眼前品种繁多的夏日解暑食品，苏绯却有些提不起胃口，自己只不过想随便要一点解暑饮品，结果就端上眼前这琳琅满目的食品，都可以用来做正餐了。

　　“少城主上哪里去了？”苏绯“问”道。

　　身着红色衣裳的丫环凑上前去看了看，随口应道，“少城主去武——”

　　“少城主去巡城了。”另一个浅黄色衣服的丫环瞪了旁边丫环一眼，打断道，“夏日酷暑，少城主体恤民情，去城中查看了。”

　　两个丫环的神情都被苏绯看在眼里，苏绯又“问”道，“你二人叫什么名字？”

　　黄色衣服的丫环应道，“筱黄。”

　　红色衣裳的丫环则行了一礼，笑道，“夫人可以叫我小红，看，我穿的就是红色衣服。”

　　“夫人”二字听得苏绯面色愕然，而“小红”更是令苏绯不甚唏嘘。

　　慨叹一声，苏绯示意二人退下，室内一时又陷入了寂静。

　　夏日的城主府邸之内，假山上潺潺的流水与池塘给府中平添了几分凉意，苏绯做在床头，看着上午那要给而没给出去的纸张，不禁潸然泪下。

　　那张浸满了泪痕的宣纸之上，写着娟秀的六个字——

　　“你可愿意等我？”

　　又是一滴清泪滴落在宣纸上，“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，又怎么配得上你？”

　　任由泪水滴落在宣纸上，苏绯撇头看向了窗外，北方，那是禽函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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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神仙保佑，神仙保佑，保佑牧笙哥哥早点醒过来。”

　　向暖的声音在身旁响起，牧笙只觉得胸闷气短，四肢乏力，有些使不上力气，挣扎着靠墙坐了起来。

　　“牧笙哥哥，你终于醒了！”向暖高兴地又朝虚空处拜了三拜，“谢谢神灵庇佑，谢谢神灵庇佑。”

　　想着自己以前被村中人“敬”为神仙，牧笙不禁冷然一笑，道，“向暖，不用拜了，这世上是没有神灵的。”

　　“有的！”向暖又拜了一拜，道，“神仙不要怪牧笙哥哥，牧笙哥哥中暑了，所以说了胡话，不要怪他……”

　　“……”看着虔诚祈祷的向暖，牧笙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，又支着身子坐起来了些，问道，“我中暑了？”

　　“嗯，中午的时候你在——啊！”向暖端过一碗茶水，正准备靠墙坐下，却忽然发出了一声痛呼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看着向暖紧咬牙关的模样，牧笙不禁一阵揪心，“是背上的箭伤么？”

　　“啊？嗯，是箭伤……”向暖支支吾吾着答道，牧笙觉得有些不对劲，想要坐起身来，一阵头晕袭上头顶，四肢仍然使不上力气。向暖连忙过来搀扶着，低声道，“是向暖不好，向暖没钱给牧笙哥哥找大夫……”

　　“你这孩子……”抚着向暖的头发，牧笙开心地笑着，打量起四周来，此处居然是颐和楼后厨的那个柴房。

　　干柴堆满了柴房，只在靠门处有几处空地，一些干茅草铺开，就成了一个简单的床铺，牧笙惊讶着问道，“向暖，你平时，就住在这？”

　　“对啊！”向暖笑着原地转了一圈，“看这儿多宽敞，也很安静，向暖待这挺好的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牧笙不禁有些无语，门外却传来一阵怒吼——

　　“向暖，居然在那偷懒，又欠抽了是吧，还不赶紧来帮忙干活！”

　　公鸭一般的嗓子，听起来很是刺耳，又觉得有些熟悉，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。

　　粗糙的声音令向暖面色变得黯然，又添了一碗茶水端过来，向暖嘻嘻笑道，“牧笙哥哥，你在这好好休息吧，等向暖干完活了就马上过来！”

　　“嗯嗯，好的。”牧笙点了点头。

　　“向暖，还不快点过来！”公鸭嗓子再次响起，吓得向暖一个哆嗦，连忙跑了过去，出门的时候又探头回来，嘻嘻笑道，“牧笙哥哥要好好休息哦！”

　　“嗯，去吧！”牧笙开心笑道。

　　“向暖！！你个小兔崽子！还不赶紧！！”

　　公鸭的嗓子再次响起，牧笙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地面都有些震动，脑海中闪过一个肉球的身影，牧笙疑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——

　　“吴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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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欺负过向暖的，一概不能放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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