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 【国士，无双】 第069章 【云青衣】

　　花落花开，云卷云舒，凋零或者盛开，生存或者死亡，总有一种状态注定要被选择。

　　花物凋零，会在天上绽成云朵；白云滴落，会在雨后开出鲜花。

　　当一种状态注定要被选择，那么另一种状态则注定要接踵而来。

　　夜空中的明月似乎也不忍看到这一幕，拉着黑色的被衾又往上盖了些，只留下小半张脸。

　　决斗场中央处的青石板之上，鲜血恣意流淌，而鲜血来源处的二人，已经依偎着化作了永恒。

　　“天白玉，云青衣，地黑甲”。

　　白、青、黑三色从此失去了一色，失去了那如夜如空的黑色，消融在了决斗场之中。

　　死于决斗场中，对“地黑甲”而言，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。

　　不远处的汉白玉雕，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，悄然侧过头去，朝着“地黑甲”的半边面具之上，笑靥如花。

　　而另半边肃杀的面具上，血腥而残忍的殷红已然消弭于无形，纯白的面具如霜似雪，只是面具的中间，却突兀的多出了一个“鼻子”，又仿佛是刻在纯白面具上的两道泪痕——

　　无声的哭泣。

　　活人会有眼泪，死物却是绝情，又或者对于已经存在数百年的青石板而言，眼前的一切太过于微不足道。

　　青石板仍然无声而贪婪地吮吸着三人的鲜血，自石缝间汨汨渗入，然而稍远处的一块青石板之上，竟然出现了“竞争者”，那惨白如雪的骨剑，竟然也在吸食着三人的鲜血！

　　五指、剑尖，鲜血从两端不断的涌入骨剑之内，一闪一闪的在骨剑表面不断掠过血色的晶莹，最终在结成一股血环，凝在了断手手骨的食指之上，仿佛带上了一枚血色的戒指。

　　凌空而起。

　　溢出若有若无的诡异，不同于香，臭或任何一种已知的气味，仿佛根本没有味道，但又那么确确实实的存在着，介于有与无之间的气味，只要闻过一次，一辈子便不会再忘的特殊气味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汉白玉雕也察觉了这特殊的气味，身体以微不可察的幅度颤抖着，向左侧过头来，以肃杀的半边面具朝向前方，忽又突然朝右侧过头去，留出一个“和蔼”的微笑。

　　方才那凛然的杀气，仿若错觉。

　　数次欲言又止，汉白玉雕最终只说出了三个字。

　　“你来了。”

　　简单而复杂到极致的三个字。

　　纯白的骨剑没有说话，只是忽然立成了一个垂直的姿势，带着仿若血戒的食指正指当空，汉白玉雕微微一怔，仰天看去，夜空中明月那黑色的被衾又稍稍往旁了一些，留出了一角。

　　五边形的一角。

　　似乎并不对此感到惊讶，汉白玉雕微微点了点头，朝向纯白骨剑的半边面具上，是“和蔼”的微笑。

　　纯白骨剑就那么僵立在了半空，似乎在犹豫着什么，又仿佛在确定什么事情。

　　汉白玉雕也不急躁，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决斗场的当中，等待着纯白骨剑的犹豫。

　　等待那已经等过了七年的犹豫。

　　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，一股血箭从骨剑的中指指尖激射而出，直往汉白玉雕而去，汉白玉雕却并不躲闪，任由那一股血箭蹿进了自己的耳廓。

　　那等待了七年的声音仿佛也随着那血箭进入了汉白玉雕的耳廓。

　　“我回来了。”

　　这四个字仿佛极轻，轻的只在汉白玉雕的耳际稍作停留便已离去；又仿佛极重，沉重得这“国中第一士”也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，只抬手轻轻扶住了面具。

　　“天白玉”

　　“云青衣”

　　良久，汉白玉雕终于遏止了颤抖的身形，轻轻地点了点头，仿佛在回应那一声“我回来了”，只是汉白玉雕的眼前，仍是一片空白，只有那一支突兀的纯白骨剑，孤立半空。

　　“时间不多了。”

　　骨剑再次率先打破了沉默，时而往上，时而往下，仿佛手足无措。

　　“嗯。”汉白玉雕淡淡地点了点头，想要开口说话，身前的空白却令其眼神中一片茫然，权衡良久，终于长叹了一口气，如释重负，却更显沧桑，沧桑得那微笑的面具都隐然变得苍白。

　　“多久了。”汉白玉雕轻声问了一句，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。

　　“七年。”

　　“嗯。”汉白玉雕再次点了点头，犹疑良久，终于试探着往前迈出了一步，骨剑对此毫无反应，汉白玉雕继续“微笑”的面对着骨剑，“七年间，你都去了哪里？”

　　纯白骨剑僵在了半空，隐隐颤抖的声音中掩饰不住的震惊，“你，看不见我？”

　　汉白玉雕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，稍稍侧过脸来，半边微笑，半边微笑，也不出声，算是默认。

　　纯白的骨剑上再次射出一股血箭，射往了汉白玉雕的眼睛，在血箭射入的一瞬间，汉白玉雕紧紧闭上了双眼，拒绝看到即将出现在眼前那等待了七年的身影，不知是过久的期待磨淡了即将重逢的喜悦，又或者是不敢，还是不愿？

　　“天白玉”

　　“云青衣”

　　就这么静静的“对峙”在决斗场的中央。

　　“唉……”纯白骨剑叹了一口气，只不过这次却并没有离开，只是同样安静地站在汉白玉雕的对面，仿佛化作了另一尊雕塑。

　　夜空中，明月依旧在刻画着自己的形状，连漫天的星空也消失了大半的身影，偌大的决斗场中，仅剩一尊汉白玉雕，和一柄怪异的纯白骨剑，而纯白骨剑的食指之上，则带着一只同样怪异的血色指环。

　　定格的画面，让人怀疑是否连时间都已经停止了流动。

　　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，汉白玉雕缓缓睁开了双眼，看到了眼前那个期待了七年之久的身影——

　　左手握着另一支“手”——骨剑，通透的红色光芒从另一只手中溢出，赤色的妖刀之上，如血晶莹，沿手臂而上，青色的长袍蔚然如蓝天，蔚然成荫的蓝天之上，则是连绵的白云袅袅。

　　那一袭某人“魂牵梦萦”的白色长发。

　　“云青衣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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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万众瞩目的泠痕啊，终于登场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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