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 【国士，无双】 第067章 【红与白的信仰】

　　“天白玉，云青衣”。

　　云以天为倚，天以云为衣。

　　天有无云之日，云无离天之时。

　　七年前，“时之涧”中的两兄弟如横空出世，成为“时之涧”有史以来的最巅峰的存在，兄长为魁首，弟弟则紧随其后，风头之劲，更是令得公主都为之侧目。

　　兄长喜欢白色，着一身纯白，不论行事还是杀人，一身纯白从不变色，从未有一丝污垢，更不沾染一滴鲜血。

　　弟弟喜欢青色，着一身青衣，不论行事还是杀人，总跟在兄长的身后，从未有一丝退缩，更不逾越半步于前。

　　白青相衬，如青天白云，又因为兄长实力在弟弟之上，人送敬称——

　　“天白玉，云青衣”。

　　其兄之名为白盖，

　　其弟之名为泠痕。

　　而在兄弟二人如日当中之时，却发生了一场谁都不知道的变故，兄弟二人从此分道扬镳，兄长天白玉从此带上了那副半边肃杀、半边微笑的怪异面具，嗜杀如命，在短短五年时间内，率领星汶军队将版图疆域强行扩张了一半有余！

　　“国中第一士”！

　　世人眼中的“云青衣”却从此销声匿迹，再不见半分踪影。

　　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人知道，这“云青衣”在七年前的那场变故中，不是销声匿迹，而是真正的消失了，成为了不可见、不可闻的存在——

　　【序】！

　　一如眼前凌空而舞的虚空。

　　“大哥。”

　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，却仿佛比方才青紫剑刃的拔剑声还有清冽，久久的萦绕在决斗场中，萦绕在汉白玉雕的耳边，心边。

　　“拜见泠卫长！”察觉到身后紫刃的异样，连忙转过身来，跪伏在地，恭敬道。

　　紫色的剑刃闻声停住，剑尖点了点，仿佛在点头一般，又继续往前“走”去。

　　“七年了啊！”

　　凌空传出的声音长叹一声，剑尖凝滞在了半空，似乎陷入了长长的回忆之中。

　　不远处的天白玉却像是突然化成了一座汉白玉雕，动也不动，似笑非笑的面具对着面前的紫色剑刃，很是怪异。

　　“白卫长？”阔别七年的兄弟，此时终于相“见”，汉白玉雕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淡然，甚至——根本就没有反应，破轩禁不住轻疑了一声。

　　而天白玉右侧不远处，蹲伏在地的黑青斗士竟然再未起身，就这么一直蹲伏在地，只是双手十指以一个隐蔽的角度在不停轮环。

　　“大哥？”

　　凌空的剑刃也察觉到了汉白玉雕的异样，轻声疑问道，又往前“走”了两步，剑尖离汉白玉雕已经不足半米距离。

　　汉白玉雕却仍是无动于衷，仿佛没有听到二者的呼喊，又或者已经陷入了沉睡？雕塑一般的静立在决斗场的中央，任月光如水，任清风袅袅。

　　而此刻决斗场外，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正匆忙赶来，黑甲大汉跑动中挥舞的双手虎口处突兀的空着，正是“地黑甲”之一的杀破，白天被强膺一战中胸口所受的箭伤，现在又再次裂开了，但现在的杀破完全顾不上这些，他知道决斗场中的战斗，他必须要去阻止，不然白卫长可能会面对致命的危险！

　　决斗场中此时却是陷入了异样的沉寂，面对着阔别七年未见的弟弟，汉白玉雕居然无动于衷，而天白玉的沉默使得那凌空而舞的紫刃也不知如何是好，只得僵立在了半空。

　　黑色衣甲的破轩，黑青衣甲的强膺仿佛也变成了雕塑，一左一右，一跪一蹲。

　　连青石板间隐隐溢出的血腥味都被凝滞住了，决斗场中一时之间与夜空无异，冰冷而凝滞！

　　不，不对！

　　破轩与强膺并没有被没有变成雕塑，而是以极小的幅度在颤抖着！仿佛被被凭空掷入了冰窟之中，两人面色凝重，正拼尽全身的力气在抵抗这凭空而生的寒冷！

　　而那仿佛化作一尊汉白玉雕的天白玉的面具上，本应是纯白的面具却隐隐泛出一丝浅红色，而这一丝红线像是在纯白的面具上播下的一粒种子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浅变深，瞬间由淡淡的浅红变成了血丝，而本只有一线的血丝也缓缓的“开枝散叶”，一化二，二化四，四化八——

　　汉白玉雕的身前，一蹲一跪的强膺与破轩二人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，被定住的身形也开始缓缓的向决斗场的中央爬去，而那凌空而立的紫刃也缓缓地抬了起来！

　　决斗场中三人的异动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一般：汉白玉雕的面具之上，那一线血丝越变越快，衍生出万千的血丝几乎爬满了那肃杀的半边面具，浑身颤抖不止的破轩一边往前移动，一边右手往怀中探去，而蹲伏在地的强膺双手更是急剧轮环，那凌空而立的紫刃已经悬在了汉白玉雕的头顶！

　　一切尽在千钧一发之际，决斗场边紧闭的大门忽然猛的倒飞而出，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突入了场中，表情慌张，不知因愤怒还是急迫的在高喊着什么。

　　只是场中的三人却忽略了场边发生的这一幕，汉白玉雕肃杀的半边面具已经被血丝布满，本应纯白的面具被分成了截然相反的两边，左半边边纯白似雪，如慈父微笑；右半边则殷红似血，如杀神临世！

　　伏于青石板上的破轩与强膺似乎也察觉了这一幕，黑青斗士不断轮环的十指更加飞速轮环起来，而“地黑甲”之一的破轩探入怀中的右手更是猛的拔出！

　　此时破轩所持之物，正是牧笙的“时器”——骨剑！

　　而悬在汉白玉雕头顶的那紫色剑刃，更是当头劈下！

　　汉白玉雕肃杀的半边面具此时也终于被血丝布满，几乎就在同一瞬间，面具之下的双眼陡然睁开，而汉白玉雕的双眼，竟然也和面具一般，左眼宁静祥和，右眼却布满了血丝，如杀神在世！

　　————！

　　“呲，呲——”

　　“咣——！”

　　“呲——”

　　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衣服被撕裂的声音。

　　一声剑刃砍在坚硬物体之上的碰撞之声。

　　一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。

　　两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来自活人，活人双手白色手套的食指之上，各被撕出一个豁口。

　　一声碰撞之声也来自活人，高举的紫色剑刃在砍到离汉白玉雕头顶不及毫米之处时，像是砍到了一个透明而极其坚韧的物体，倒飞而出。

　　一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依然来自活人，汉白玉雕的右腹之上，正插着一把与汉白玉雕的白色毫无二致的奇异骨剑，骨剑刺穿了汉白玉雕的腹部，发出“呲”的撕裂之声，只是汉白玉雕的右腹之上，依然纯白如雪。

　　一个死人。

　　一个活人。

　　一个废人。

　　死人在左。

　　活人居中。

　　废人在右。

　　居左的死人，是黑青斗士，星汶城第一武士，时之涧的后起之秀——强膺，强膺虽死，头部却“高昂”的挺立着，“高昂”的眉心当中，触目惊心的一个血洞贯穿前后，殷红的鲜血从血洞中汨汨溢出，依鼻梁而分道，沿着左右各肩蜿蜒到了双手，将十指上那细不可见的银丝染得通红。

　　而黑青斗士头部血洞所对之处，正是汉白玉雕左手食指指尖那撕裂的豁口！似乎有一把无形的利刃，从汉白玉雕的左手食指尖射出，贯穿并支起了黑青斗士的头颅，沿着纯白的左臂而上，是如雪皑皑的面具，而这朝左的半边面具之上，更是隐约可见的笑意！

　　居中的活人，是汉白玉雕，国中第一士，时之涧的魁首——天白玉，身体纹丝未动，仿佛一尊汉白玉雕，只是这玉雕的面具之上，右半边已经殷红如血！汉白玉雕的左右手各伸出一根食指，左手的食指指向了黑青斗士头部的血洞，而另一手的食指，则指向了身前的另一人。

　　居右的废人，是破轩，黑副卫，天白玉的得力腹心——“地黑甲”之一，早已被击得骨头碎裂的右肩此时正兀自颤抖不止，而左手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则裂得更开了，手中的白色骨剑刺穿了汉白玉雕的腹部，只是却仿佛刺在了空处，纯白的骨剑之上，没有半滴鲜血，而破轩自己感觉这一剑丝毫没有刺实的感觉，而汉白玉雕右手食指所指之处，正是黑色斗士的脖颈！

　　这是这一刺却精妙的绕开了颈上的动脉与喉管，虽有鲜血溢出，却并不致命。

　　“假冒泠痕者——死。”

　　“死”字话音刚落，汉白玉雕缓缓的收回左手，黑青斗士那“高昂”的头颅便失去了支撑，无力的砸在了青石板上，锁链、袖剑、银丝、连同其主人一起化作了死物。

　　汉白玉雕不紧不慢的迈出两步，离破轩近了些，右手食指微微抬起，破轩的头立马随之上昂，汉白玉雕往右稍稍侧头，将纯白而微笑的半边面具朝向了跪伏在地的破轩。

　　“说，你的信仰。”

　　破轩被支起的头颅张口欲言，却忽然面色剧变，随即唇齿紧闭，而破轩的身前，那第四个声音再度响起——

　　“大哥，我要回家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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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继续决斗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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