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 【国士，无双】 第040章 【抉择】

　　“妖人的大哥居然是个瞎子？”夺门而出的小胖尽是疑惑，心中更是焦急万分：向暖的面色已经越来越苍白，尽管小胖尽力地按住伤口，却是于事无补，血仍止不住地往外溢出。

　　“妖人！破轩，郑老板？！”小胖把能想到的人数了个遍，却没一个人出来应答，只有自己一个人抱着流血不止的向暖在旋转楼梯上不断往下跑着。

　　“人呢，来人啊！”小胖又急又怒，感觉到怀中的向暖生机正逐渐流逝，鼻头又是一酸，小胖哽咽着喊道，“向暖，你可不能死啊！你可是第二个认识我的人！”

　　“大哥哥……”似乎听到小胖的召唤，微弱的声音从怀中传来，小胖一惊，看向了怀中的向暖。

　　向暖小扇子又眨巴了几下，眼睛却只微微睁开了一线，轻声道，“小心……”

　　“小心？小心什么？”小胖心中早已乱成一团，“难道这城中还有人要对我不利？怎么可能！”

　　看着怀中面如白纸的向暖，小胖心中又是一紧，“你别再说话了行不行，大哥哥马上去找人救你！你说你好端端的，为什么要我背，我背你的人，你却替我背了一箭！这不是让我亏欠人情么！”

　　小胖脚下加快步伐，心里还在急速飞转，“要不还是去找那黑卫？虽然他俩看不惯我，但那破轩还是挺有正义感的，虽然他碰见公主就变成了疯子，但应该不至于见死不救，可是……”

　　小胖心中更是惶急，脑海中乱作一团，但即便他再不晓事，也知道任由向暖的血这么流下去，神仙也难救她回来了！

　　“妖人！你在哪里！”小胖竭力嘶吼着，泠痕的身影却还是半点都没出现，“下次看到他，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！”小胖心中恨恨道，一看怀中的向暖，眼泪差点又掉下来，怀中的向暖脸色较之刚才又苍白了几分，自己的双手又湿又粘，都已经沾满了向暖的鲜血！

　　“小心破轩……”向暖用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说出这四个字，就闭上了眼睛，休克了过去。

　　“什么破轩？”小胖仓促间只听清了后两个字，“是要我去找破轩么，破轩！破轩！”

　　小胖边跑边喊，脚下加速，又往那柴房跑去，不知道黑卫到底在哪里歇脚，小胖只能上柴房去碰碰运气，却没注意到脚下，一下踩空，整个人往楼下摔去！

　　小胖只觉得整个人一轻，几乎条件反射般的就要蜷起身子，尽可能地多些缓冲作用，但是这样怀中的向暖肯定会脱手飞出去！

　　“我还真是个扫把星啊！”小胖恨恨道，“上次妖人哥也是跟我说完小心就出事了，这次是向暖，为什么每次都不是我！本来我才是那个一直被世界遗弃的人才对啊！”

　　“算了……”小胖叹了一声，“这次，也换我来保护人……”

　　思念飞转，现实中却只是一瞬间的事，小胖换了个姿势，将向暖举向了空中，选择自己以背部着陆，又苦笑了一声，“这样摔下去，我会不会直接死掉啊？”旋又闭上了眼睛，“不管了，只要向暖活着就好。”

　　下坠的风像是一张绵软无力的毯子，丝毫撑不住重量，小胖释然地笑着，脑海中浮现出在村中山顶时，妖人衬在自己身下的那一幕。

　　“这也算风水轮流转么？”

　　背部接触到了什么硬物，强大的重力的将小胖整个人往下狠狠地甩了一下，小胖死死地抱住了怀中的向暖，身下却没有丝毫着陆的感觉，只感觉好像被什么拎住了一般，小胖睁眼看去——满脸胡茬的大个子杀破正一手拎着自己，眼神又是惊讶又是震怒！

　　“杀大哥！”小胖第一次觉得这个又黑又傻、又骂自己傻子，还动辄对自己要杀要剐的大个子这么可爱，不禁声情并茂地喊了一声大哥，旋即又想起怀中的向暖，声音不禁又哽咽起来，“你赶紧救救她吧！她就要不行了！”

　　看着变脸比自己吃饭还快的小胖，杀破不禁又是一阵反胃，但又被小胖怀中的向暖吸引了目光，“这是刚才那个女娃娃？从柴房出来不还好好的么，怎么这一下子就成了这样？”

　　“我也不知道，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管这些了，赶紧救人要紧啊！”小胖着急道，却看到杀破的手臂上也受了伤，扎了好几圈绷带，“是刚才公主命令自削一臂时留下的伤痕么？”

　　“还发什么楞，赶紧走啊！”杀破的一声呵斥将小胖吼回神来，心中又狠狠骂了自己几句，小胖赶紧跟在杀破身后，一路来到了柴房。

　　“这二人果然一直待在柴房么？”推开柴房，破轩正坐在柴火堆上处理刚才的伤口，见杀破领着小胖和向暖进来，破轩一怔，向杀破投去了疑惑的眼光。

　　杀破耸了耸肩，道，“我在门外巡逻，感觉头上一阵风，顺便抬手接住，不想是这个傻子，而且还有之前那个女娃娃，还受了重伤。”

　　“我说你们兄弟能不能先别家长里短了！”小胖一把冲过去，打断了两黑卫的对话，又扯过一堆茅草，细细密密地铺好，小心翼翼地将向暖搁在上面，“我求求你了，破轩大哥，帮忙看看向暖吧！”

　　破轩脸上震惊的表情这才逝去，看向了向暖，那一支箭入肉极深，万幸的是箭头上并没有淬毒，但因为失血过多，也已是危急万分！

　　看着紧皱眉头的破轩，小胖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，破轩却并没有说话，小胖也只好保持着沉默。

　　破轩皱了皱眉头，将向暖从地上扶了起来，忽动手去脱向暖的衣服。

　　“你这是做什么？！”小胖惊道。

　　破轩头也不抬地道，“从外面看不准具体受伤位置，而且伤口也需要处理，自然需要脱掉衣服。”

　　向暖身上的衣物不多，外着一件大号的杂役的衣服，而里面贴身的衣物早已被血染得通红，也被破轩一一剥离，露出了赤裸的上身。

　　小胖的脸一下变得通红，用双手遮住了眼睛，犹豫着要不要转过身去，心里又想道：“我这是在担心向暖的安危！”又打开了一条指缝，偷偷地瞄了过去。

　　向暖的皮肤雪白雪白的，白得让小胖想起了在雅阁中时眼前出现的那一副冰天雪地的情景，“向暖如果在雪地里捉迷藏，怕是跟那白色面具不分上下吧”，小胖心中想道，而向暖本来白里透红的脸颊因为失血过多也已经泛作了白色，颈部的肌肤如同软滑透明的凝脂，本嫩的皮肤下细细的青色筋脉都隐约可见。

　　而弯成韵致的锁骨之下，突楞楞的一支箭头赫然穿出！看得破轩眉头又是一皱，一旁的杀破连忙递过一壶清水，破轩小心翼翼地洗着伤口，一边抑止血液的继续流出。

　　“怎么样，情况怎么样了？”突兀的伤口让小胖不忍直视，只得急切问道。

　　破轩仍是没有出声，眉头却是越锁越深，伤口附近的血迹也逐渐清晰完毕。

　　“到底怎么样了？”四周的沉默让小胖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重，殷切问道。

　　“你是她的亲人么？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小胖被问得一愣。

　　“你能对她负责么？”破轩又问道。

　　“负责？负责什么？”

　　“我毕竟不是医生。”破轩面色凝重道：“这一箭穿透了她的身体，失血已经过多。现在你面临着一个抉择，这箭如果不拔，伤口将无法止血，不用多久她就会失血过多而死，”

　　“那赶紧拔啊！”

　　破轩顿了顿，继续道：“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，如果拔，她极可能当场直接死去。”

　　“当场，死去？”心口像被人剜了一刀，小胖一下瘫坐下去，嘴中不断重复着那四个字，看向了安详地躺在地上的向暖，小胖鼻头又是一酸，不禁哽咽起来，向暖的那两把扑闪闪的小扇子已经失去了之前的灵动，静静地覆在眼睑上，微笑时会露出的两个小酒窝此时也不见了踪影，面色苍白得几乎已经没有了血色，安静得直逼向了死亡。

　　“到底拔还是不拔啊？”小胖心中纠结得无以复加，“如果不拔，过不了多久向暖就会离我而去，可要是拔了，当场死了怎么办！”小胖越是着急，心中更是没有头绪。

　　“妖人，妖人在哪里？妖人在的话一定知道该不该拔的！”心中划过那道白发飘飘的身影，小胖下意识地朝四周望去，但哪里又有泠痕的半分影子！

　　“你每多犹豫一秒，”破轩的声音打断了小胖的愣神，“她的生机就更渺茫一分。”

　　“妖人不在，我得靠自己，妖人不在，我修靠自己！”看着地上安静的向暖，小胖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，用尽全身力气吼道，

　　“拔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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