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 【国士，无双】 第039章 【“叙旧”】

　　白色面具故人相见叙旧的语气，仿佛小胖是其阔别多年的老友，但听来隐约不止这些。

　　“他是在跟我说话么？”小胖看了看房间内，除了公主，没有其他人，面具男分明正看着自己，只可能是在跟自己说话！

　　小胖一头雾水，对面的“姑娘”却罕见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，“七年了啊”这四个字仿佛一根针扎在了公主的眉角，连那两弯柳叶眉都止不住颤抖了起来，一字一顿地问道——

　　“他，真的回来了？”

　　“公主也认识我？”俩人的对话让小胖如坠五里雾中，坐立不安，椅子上却仿佛粘了胶水一般，动弹不得。

　　“已经过去七年了，你还是不愿面对我？”见对面没有答应，身形微震，白色面具尽量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，又问道。

　　“这……，你们认错人了吧？”小胖生怕一开口就击碎了了眼前人那兴奋到颤抖的期望，只得保持着沉默。

　　“白盖，这样背信弃义的人，哪里有皮面来见你？”似水的声音又化作了坚冰，伊人的神色间却多了一分哀怨。

　　“白某私事，不敢叨扰公主烦忧。”白色面具应了一声，公主闻之一怔，看向小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毒，纤纤玉指捏做了拳头。

　　小胖更加不知所措，“我做错什么了，还是你们认错人了？”小胖开口欲辩，忽又觉得眼前的情景很是有趣：看别人喜怒哀乐，自己什么都不用说，那感觉好像回到了之前透明人的时候，小胖干脆保持沉默起来，身后的向暖也极是默契的保持着沉默。

　　白色面具长叹了一口气，又道：“七年来，我从未对你有过半分怨恨，你又何苦只身在外流浪？”

　　小胖心中想道，“我一开始就一直在村子里，哪里有什么在外不在外。”

　　白色面具的声音回荡在雅阁当中，却没人应答，公主冷哼一声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，眉目间的怨毒让小胖很是不解，“这‘姑娘’，对我因爱生恨了？”

　　白色面具在这沉默中也有些坐立不安，终于又站起身，一步一步踱了过来，时轻时重的脚步声像一柄柄小锤子锤得小胖心里七上八下。

　　“你要什么？”

　　白色面具忽然一声质问，吓了小胖一跳，白色面具上滑稽的微笑却让小胖无法心生畏惧，琢磨不透眼前人到底是怎样的情绪，反而捂嘴笑了起来。小胖又向公主看去，公主的眼神依然冷冽，一副恨不能亲手剐之的模样。

　　白色面具依然踏着步伐走近，纯白的着装彷如一座移动的冰山，无形的压力迫得小胖几乎动弹不得，这让他想起了黑色神仙出现时的那磅然四溢的压迫感。

　　“你到底要什么！”

　　白色面具再次一声厉喝，小胖简直欲哭无泪，莫名其妙的被二黑卫关押，又不知被谁偷袭，差点送掉小命，现在又被两个冰窟窿一样的人逼问，小胖心下一权衡，眯着笑道，“大哥，我错了……”

　　“大哥？”

　　白色面具颤颤巍巍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，仿佛被定住了一般，楞在了原地。

　　“哈哈哈哈！”白色面具忽然狂喜大笑，“七年，整整七年了！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大哥了？哈哈哈哈！”

　　小胖不禁失语，“此大哥，非彼大哥啊……”

　　“你没有错！”白色面具收住了笑声，“我也不在乎你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，你只需要知道，只要我是白盖，这世间，便没人敢说你错！”

　　谈笑间，白色面具俨然以天下第一人自居，小胖心中一声暗赞，即使隔着面具，也不难想象到这面具的后面，是一张岁月留不下沧桑，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脸庞！

　　白色面具此时有些抑不住兴奋，伸出了尚兀自颤抖的手。

　　“握手？”小胖一怔，旋即在脏得不行的衣服上蹭了蹭手，兴奋又有些憨厚的伸出手去，身后却忽然“咚”的一声，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。

　　小胖循声转头看去，掉在地上的，分明是向暖！小胖连忙站起身来，椅子上却是黏糊糊的，淌满了血，而血的来源正是向暖！

　　白色面具对小胖这边发生的一切却仿佛浑然未觉，依旧伸着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，声音仍中仍是抑不住的兴奋——

　　“回来吧，泠痕。”

　　“泠痕？”这半天以来一直萦绕在小胖心间的名字此刻听来更是无比震撼，眼前这纯白的人，竟然是妖人的大哥？但手上传来的温热立刻将小胖拉回了现实，救人要紧！

　　小胖一把抱起向暖，向暖的背部赫然插着一支箭，血正汨汨流出，向暖的脸苍白如蜡纸一般！

　　“你们搞错了，我不是妖人！你们先赶紧救人吧！”

　　“妖人？”白色面具疑道：“地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，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血迹？”听得血迹二字，首座上的伊人也是一惊，正要询问，却被白盖抬手制止了。

　　“妖人的大哥是瞎子？没看见我怀里活生生一个女孩淌着血么！”小胖又惊又怒，看着那张白色的面具上居然还是微笑，更不由怒火中烧，“不要再说了，赶紧救人啊！”

　　白色面具却仿佛真的看不见眼前，“泠痕，不必惊慌，到底何事？”

　　“你！”小胖又气又急，怒叹一声，无心再解释，抱起向暖，直接奔出了雅阁，往楼下跑去。

　　“泠痕？”白色面具仿佛没有察觉小胖的夺门而出，看着眼前的座位又发出了疑问，却再无人回应。

　　雅阁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，白色面具看着地上的血迹楞得出神，长叹了一口气。

　　“又走了？”察觉到长久的沉默，闭目养神的倩影出声打破了阁中的寂静，声音颇具玩味。

　　白盖却没有再出声，算是默认，白色的面具上，似笑非笑。

　　“哈哈，”公主忽然笑起来，声音中竟有一丝快意，“果然又走了。”

　　“唉……”白盖一声长叹，沧桑的像是一个期待游子归乡的老父，方才那舍我其谁的霸气，恍若错觉。

　　“音亦，”白卫长唤了一声公主的名字，首座的伊人娇躯一震，“你真的不希望他回来么？”

　　“即使他回来，”伊人的声音变得柔情似水，之前如坚冰般的冷酷瞬间消融，彷如春江水绿，甚至微微有些颤意，“你我，可又能回到从前？”

　　白色面具闻言一震，晌久道，“公主请自重。”

　　坐回原处，白盖的声音变得冷淡，“还请不要忘了彼此的身份。”

　　“好，好，好！”首座之上的倩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，一双杏眼泛成通红，旋又哈哈笑了起来！

　　白色面具似有些不忍，站起身来，“臣，告退。”便往门外走去。

　　首座上的倩影也未作阻拦，闭目靠在了椅背上，面色一瞬间已憔悴了许多，声音中都多了一份哀婉之色——

　　“你至少还能听见他，孤却连听已听不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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