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一 【五方，赌坊】 第025章 【回望】

　　小胖和泠痕再次走在了通往山顶的路上，一路无话，仿佛刚才两人那又哭又笑的画面都已经忘却，两人谁都没有开口，却好像谁也没觉得尴尬，四周又是一片静悄悄的感觉，不过这次的无声给人的却并非以前所感觉的寂静，而是一种宁静的安详。

　　“牧笙。”泠痕先开口打破了沉默。

　　“嗯？”

　　“取完断手，你准备去哪？”

　　“……，不知道啊。”小胖思考了好一会儿，也没有得出答案，这个村子已经是目前为止无所接触到过的最大地域范围了，“反正这个世界上的人接触不到我，去哪儿不都一样么。”

　　“那……”泠痕顿了一下，似乎有些犹疑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你……”泠痕仍然支支吾吾。

　　“纳尼？”小胖暗道，“真奇怪，妖人居然还有难为情的时候。”

　　“那你可以跟我走么？”泠痕终于说出那欲言又止的话，语气中有些犹疑，却还带了些期待的兴奋。

　　“不可以！”小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。

　　“嗯。”泠痕淡淡地应了一声，并没有惊讶的声音，似乎早就料定小胖会拒绝一般，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失落。

　　“我好歹是‘神仙’啊，当然不是我跟你走，而是你跟我走啦！哈哈哈哈！”话锋一转，小胖又抖出个冷笑话，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。

　　泠痕的脸色瞬间变冷，阴沉得能结出冰来，牧笙看着泠痕那吃鳖的样子，不禁笑得更加开心起来。

　　“这问题问的，若不跟你走，我难道要给这个村子守活寡么。”

　　“哈哈哈！”被牧笙的答案所逗乐，泠痕也开怀笑起来，之前的沉默在笑声之中一扫而空，嘴角隐隐露出的酒窝看得小胖目瞪口呆……

　　风也适时地掺了进来，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，带起泠痕的白发，在风中散作百十缕，猎猎。

　　“妖人，跟你说个事。”

　　“不是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么，泠痕。”妖人表情有些冷冽。

　　“叫惯了，改不过口啊，泠痕太别扭，我还是喜欢你叫妖人，可以不……”

　　“……”泠痕无语，却并没有出言反对，只是道：“什么事？”

　　“我跟你说，你可别告诉别人。”小胖凑近泠痕耳旁，悄声道：“你这一头白头发好帅啊！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“哈哈哈哈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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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路说着笑着，不出一会儿就到了山顶，山顶的茂密森林还是只剩了一副枯萎的茎干，地上的草仍然是半人高的唐突模样，一切看上去还很是突兀，不如之前的习惯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泠痕见小胖突然停下脚步，回身问道。

　　“没事。”小胖的表情略有些落寞，“习惯了印象中碧树参天，绿草成茵的样子，看着眼前这样子不是很习惯啊。”

　　“这是‘道空’与‘时’战斗造成的后果。”泠痕环视着山顶说道：“‘时’加速了这个山顶范围内的时间流动，让这草，在瞬间就增长到了半人的高度，让这参天的大树，也瞬间枯萎死去。”

　　“那得加速多少时间啊！”小胖咋舌道。

　　“几百年吧。”妖人的声音中有些苦涩。

　　“嘶……！”这个时间概念让小胖有些语结，“几百年啊！我要是一直这么在这个村子待上几百年会怎样？会不会整个村子都在时间赌坊中输光了寿命，然后我黑发人送白发人？”

　　小胖苦笑着摇了摇头，不再去想这种想不出答案的问题，即便去想，又能想出什么答案？

　　行走间，小胖又看到了那棵神树，看着那顺溜光滑的树杈，小胖禁不住又产生了攀上去的欲望，回头说道，“妖人哥，你去取猪蹄哥吧，我在这树上待会儿。”

　　泠痕略微点头示意，便去取断手去了。小胖三两下就攀上了神树，这次却没有躺下，只是静静地坐在树上，眼光看向了村子。

　　“这是我第几次俯瞰村子了？”小胖长叹一口气，“一千两百多，又或者一千三百多？记不得多少次了啊。”

　　村子仍然是那个村子，村头的小河，左穿右拐的在村中穿梭出好几个角度，似乎与村子里的房屋捉迷藏一般，每天日落时分，村中的妇女都会三三两两的来到河边浣洗衣服，说些家长里短，手中的棒槌也不忘将衣服敲打，和着潺潺流水声，都会和成一首极好听的民谣，萦绕在小胖耳间，夕阳也斜傍着山尖，露出半张脸笑盈盈地为村子铺上一层暖意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！

　　只是现在，村子已经不是那个村子了。

　　太阳已经出了山头，村子的上空却没有一缕炊烟，太阳还是那么照着村子，却再也看不见一丝暖意，座落的村子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村子，而是各摆各的屋子，不小心摆在了一起一般，生硬而尴尬，空荡荡的，就那么空荡荡的，村子里的人呢？

　　“对了，他们都已经死了，被埋在——我现在的脚底下了吧，那一群嗜赌成性，鬻儿卖女的人们。”

　　“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俯瞰这个村子了吧……”

　　小胖笑着又叹了口气，看了村子最后一眼，回头时却忽然发现这根树往上部分的茎干整个从中断开，仿佛受过什么力量极大的撞击，不禁这一根，从这望过去的好几根都断开了！

　　“什么情况，一会问问妖人看。”小胖稍微想了想便从树上翻了下去。

　　往前没走出几步，正好遇上取完断手回来的泠痕，手里拿着一截骨头，递了过来道，“给，你的断手。”

　　“我的断手？”小胖有些失语。

　　泠痕貌似却有些会错意，“猪蹄哥？”

　　“不是断手或者猪蹄哥这种称呼的问题，”小胖有些懊恼，“这只手不是有血有肉的么，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么一根光秃秃的骨头了？”

　　泠痕笑着解释道：“哦，我看这断手不好使，便给你削成了骨头状，既实用、又美型。”

　　小胖突然咆哮着喊道：“不是好看或不好看，好用又或者不好用这种问题！”

　　“那是怎么？”

　　“那——，那是我和这个村子唯一仅有的羁绊了。”

　　小胖泫然欲泣，五年来的朝夕相处，一朝分离，唯一仅有的就只有这一只断手了……

　　“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，这只手并不是村中某个人的，你也不必因此伤心。”

　　“哦，这样啊。”小胖从泠痕手中接过那截骨头，骨头像是被豺狼什么之类的肉食动物啃过一般，一点肉渣都不剩，骨头表面却丝毫没有刮痕，看上去晶莹剔透，泛着纯白的光芒，却又依稀感觉有些透明，果然美型！一时间无都爱不释手。

　　“从今以后，它就是你的时器了，给它起个名字吧。”

　　“名字？”小胖将手中的骨头翻了个转儿，握住了这节手骨的手掌部分，心中一动，道：“就叫‘握手’吧！”

　　“握手？”泠痕闻言又扑哧一声笑了。

　　“啊，又来了！”这妖人本就长得漂亮的不像个男人，再加上嘴角那一浅梨涡——

　　小胖脑海间一瞬间又划过了那N多个成语，回眸一笑、浅笑倩兮、浅笑嫣然、明眸皓齿、沉鱼落雁、闭月羞花、国色天香、倾国倾城？

　　“不不，我得定住。”小胖暗自告诫了自己一声，岔开话题道：“你的又叫什么名字？”

　　“你说它么？”泠痕从腰侧拔出那把刀身通红的怪刀，表情忽然变得凛然，“洌，这是它的名字。”

　　鲜红的刀刃，衬在泠痕纯白的皮肤上，映成了一种很奇怪的颜色，一时间竟然不可方物。

　　气氛突然变得沉默，泠痕的眼神从刀上挪开，正碰上小胖白痴一样的眼神，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，看着小胖的眼神很是揶揄。

　　“这个人妖！”小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，又道：“对了，你还没跟我解释到底什么叫时器呢。”

　　泠痕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时器，顾名思义，即操纵时间的器具，利用时器，你可以做到操纵时间的流动。”

　　小胖心中一动，“那我可以用‘握手’将村子返回到几天以前么！”

　　“不可以。”

　　“加上你的‘洌’呢？”无眼神殷切地看着妖人。

　　“不可以。”

　　“那，那加上那个牛人哥呢，他肯定也有时器的吧，加上他一定可以的吧！”无急切道。

　　“不可以。”

　　“那……”

　　“都不可以！”泠痕打断了小胖的进一步猜想，道：“这不是能力强大与否的问题，能操纵的时间的流动，只能是单方向的，也就是说你只能加速时间的流动，而不能操纵其回溯到以前，这是铁律！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“而且，不仅是方向上的不能，在操纵上也是不能的，你只能操纵你本身的，以不直接响其他生命为前提下的时间加速。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小胖听得简直一头雾水。

　　“举个例子，比如说有一个垂死的老人躺在你眼前，奄奄一息，只剩下一口气，你既不能操纵时间回溯，让这老人返老还童，重返青春，也不可以对其实施时间加速，直接送他上西天。”

　　“那岂不是没用？”小胖一下子兴趣索然，整个表情都颓了下去。

　　“没用？”泠痕笑了笑，整个人突然消失了？！

　　小胖正要找泠痕哪里去了，却突然听见了一通“吱呀”的声音，小胖循声望去，只见前方几十米开外的一棵巨树轰然倒塌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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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迟到了，不好意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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