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4章 普通人与圣级的较量

　　特种小队的日常训练，除了熟悉枪阵，就是各种如何隐蔽踪迹的练习。

　　比如野外行动中，怎样清除干净移动留下的痕迹——踩扁的杂草、碰断的枝叶、地面的脚印等等。

　　此项科目，达姆造诣最深。

　　这点不仅体现在排名第一的考核成绩上，还有他反复训练后，形成的属于“特种兵”的敏锐本能。

　　看见队员鞋底纹路的缝隙中残留着沙粒，他立刻明白，自己等人暴露了不少信息。

　　队员在溪边沙滩留下的脚印，联军搜索现场肯定会发现。

　　正常的职业者，尤其是能击杀魔导师的职业者，绝不可能用“走”的方式离开现场。

　　达姆不确定联军从脚印中到底提取了多少情报，但有有一点可以明确，联军肯定推理出自己不是高阶职业者。

　　反正绝不是圣级，没听说哪个圣级杀完人跑路，还需要用双腿。

　　这样，作战思路就要改变了。

　　如果没有这个脚印，联军只能依照常识推断，是圣级雷霆出手，快速击杀四名高阶职业者后逃离现场。

　　在查清圣级偷袭者的人数和实力之前，联军是不可能派出圣级顶替高阶职业者组成的斥候小队。

　　原因很简单。

　　联军会顾虑，万一莱克来的不是个把圣级，而是全军出动，己方的圣级大摇大摆走出营帐，还散开警戒周围，无疑是自寻死路。

　　所以达姆最初的计划是，依仗联军不敢出动圣级，在外围大肆猎杀他们的高阶职业者。

　　现在显然行不通了。

　　联军知道他们是普通人，顺理成章猜出他们能击杀高阶职业者，靠的是“奇怪武器”，那样心里没了顾忌，必然会出动圣级。

　　达姆接过队员递来的狙击枪抱在怀里，自顾低头沉思，篝火的火光把他的身影映在洞窟墙壁上，随着火光的摇曳，轻轻晃动。

　　隐身核心……乔佛瑞先生说的是一定能规避魔导师级别的感知，圣级……圣级没说啊……

　　眉头略微皱紧，他嘀咕着：“得测试一下……”

　　“达姆队长。”

　　“达姆队长？”

　　“达姆队长？！”队员抬高了声调。

　　“啊？”达姆思考的太过专注，半天才听见，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吃饭了。”队员端着冒热气的不锈钢方盒走来。

　　抬手接过，达姆把枪靠在身后的墙上：“通知大家，吃完开会。”

　　“是！”

　　很快，众人吃饱喝足，围着篝火坐成圈。

　　达姆用树枝在篝火里拨弄下，暗淡的火光重新亮起来：“今晚的狙杀计划暂时取消，嗯……抽一个人和我一起出去一趟，其它人原地待命。”

　　队员们一愣，纷纷问道：“为什么？

　　我们有隐身核心，不用担心被尾随，干掉敌人就，能……”

　　达姆眼神平静的看着众人，他们的声音逐渐弱下去。

　　待洞窟恢复安静，只有篝火不时“噼啪”几下，他开口道：“因为某些变故，我决定改动计划。

　　改动后的计划能否施行，我需要确定一些未知情况。”

　　“某些变故……”有队员挠挠头，“什么变故？白天有什么异常吗？”

　　听见“异常”二字，在溪边沙滩踩出脚印的队员面露迟疑，想起之前达姆看他鞋底，心里恍然，随后脸色难看的站起身：“我……”

　　“好，就你吧，等会和我一起。”达姆打断他。

　　“队长，我……”

　　“主动报名又反悔，怕死？”

　　“怎么会！”

　　“那就闭嘴，坐下。”

　　队员坐了回去，脑袋低着看不见脸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　　队员们并未察觉两人的交谈有什么不对劲，问道：“达姆队长，您今天晚上出去要查什么，不能让我们去吗？”

　　“很危险。”达姆胳膊压着大腿，“等会夜深了就出发，如果明天天亮之前我没回来，你们立刻动身回克顿城，向元帅大人报告这边的情况。”

　　原本队员没在意“很危险”三字，战争哪有不危险的。

　　等达姆直接交代身亡后的遗命，他们才反应过来恐怕不是“很危险”，而是九死一生。

　　“我反对！”有队员跳起来，“您不能去，任务由我代替执行！”

　　达姆笑了笑：“怎么，觉得我死定了？”

　　“无论牺牲的可能多么小，您不能涉险！”

　　“没错，特种小队可以失去任何人，唯独不能……”

　　“这是命令。”达姆语气平淡，声音也不高亢，焦急的众人却骤然一窒，默然坐回地面。

　　扫视低头不语的队员们，达姆叹口气：“我不是逞能，你们去不行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！”

　　“只有我的狙击枪型号有传音功能，如果我的猜测被否定，死之前我一定能把消息传回来，你们去，只是白白牺牲。”

　　“可以用对讲机！”

　　“对，电台也行！”

　　“假如圣……敌人不会给机会的。”

　　队员们茫然了。

　　魔导师我们都杀过，还有什么……

　　众人嘴巴张大，眼睛慢慢瞪圆。

　　达姆瞥了他们一眼：“嗯。”

　　“绝对不行！”刚安静的队员再次跳起来，“乔佛瑞先生说过，隐身核心只测试过魔导师级别的感知，你去找圣……那是找死！”

　　“我们撤退，等隐身核心升级后……”

　　“等?”达姆丢掉手里的树枝，站起来拍拍屁股，“让元帅大人等隐身核心升级了，再派我们出动？”

　　队员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，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。

　　“现在是战争，没人会等你慢慢变强。

　　再说，如果任务一点风险都没有，元帅大人投入大量资源训练我们做什么？”

　　队员们哑口无言，只能抱着枪坐下。

　　达姆也没再多说什么，等到夜深了后，带着踩到沙地的队员出发。

　　…………

　　联军大营。

　　营帐里，诺瓦克坐在桌面，一如往常的看着地图。

　　副官掀开门帘走进来：“元帅大人，我们不前进吗？”

　　主力军团在边境线附近停留数天，士兵、战马、变异驮犀消耗的海量物资不说，关键在于一直停滞不前，士气低迷的厉害。

　　“战争不能着急。”诺瓦克毫不在意，甚至露出微笑，“物资消耗再多，打败莱克后都能弥补回来。

　　可要是我们战败，别说物资，领土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了。”

　　坐在对面的布兰多揣着手：“诺瓦克元帅，您……您打算找出那支神秘小队再前进？”

　　“是的，主力周围埋伏着一支神秘小队，我们贸然进军决对会导致惨剧发生。”

　　神秘小队？

　　副官听得一头雾水。

　　白天的脚印不是只有一个吗？

　　“那……”布兰多凝视他，“派出圣级的话……不担心被莱克的圣级伏击吗？”

　　诺瓦克嘴角扬起一丝自信的弧度：“莪之前走进了一个误区。”

　　“喔？”

　　“我害怕莱克偷袭我们的圣级，莱克就不怕我们偷袭他们的圣级？

　　要知道，虽然莱克的圣级个体实力比我们强，但……数量是我们占据绝对优势。

　　双方硬碰，我让一个圣级他们依然会输。”

　　“所以元帅只派出一个圣级搜索神秘小队……”

　　“莱克会认为这是诱饵，不敢轻易动手。”

　　“元帅大人英明。”

　　诺瓦克扭头，视线仿佛穿过门帘，望见飞上天空的圣级。

　　“阴沟里的老鼠，就该好好待在不见光的地方。”

　　…………

　　达姆领着队员在林中快速穿梭。

　　晚风微凉，月光透过枝叶落下。

　　“队长。”

　　“嗯？”身后传来队员的声音，达姆脚步不停。

　　“我……对不起。”

　　“任务结束回后方了再去愧疚，现在，打起精神。”

　　“是！”中气十足的应了声，队员的声音又低下去，“刚刚……您为什么要帮我……”

　　“我不是帮你，我是为了小队的稳定。”

　　队员似懂非懂，正要追问，却已经冲出树林，联军大营在旷野远处，黑夜中轮廓可见。

　　距离敌军还有些路程，但高阶圣级的感知范围非常广阔，避免被发现，两人之后的交流都要通过手势。

　　他们脚步丝毫没有放缓，快速靠近。

　　到了大营外十公里左右，他们不再前进，绕着大营转圈。

　　联军指挥官的安排，并未偏离达姆的预料。

　　兜了一圈，他们没看见魔导师和魔导士组成的斥候小队。

　　不是联军摆烂，放弃警戒，而是……他们确定没人能夜袭自己。

　　达姆开启狙击枪的隐身核心，缩在茂密的灌木丛中，视线穿过藤蔓缝隙，遥望浮在高空的单薄身影。

　　忽然，上面似乎察觉了什么，猛然低头往灌木丛看来。

　　闭眼。

　　达姆合拢眼皮的同时，打出手势示意队员照做。

　　过去片刻，他感觉身上的无形压迫感消失，才喘口气，缓缓睁开眼。

　　他一阵心悸，低头看地，不敢再窥探那人。

　　这就是圣级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，都能觉察视线的打量，恐怖……

　　【行动？】队员和他一样，目光落在地面，胳膊抬起打手势。

　　【待命。】

　　回复完，达姆自顾沉思。

　　刚才短暂的接触，他已然有了些收获。

　　一，隐身核心能屏蔽圣级的感知，但圣级的感知能力更加全面，暂时无法确定，随着距离拉近隐身核心会不会失效。

　　二，联军有能人，他们推测出自己是一支人数不少的小队。

　　后者搁置一边，前者……

　　达姆深深吸口气，伸手打手势【我，靠近，你，待命。发现我，你，攻击。】

　　【明白。】

　　胳膊紧了紧怀里的狙击枪，达姆平复心跳、呼吸，匍匐出灌木丛，从腰间储物袋里掏出手持镜。

　　转身背对空中的圣级，他举起镜子，慢慢修正角度。

　　当圣级身影出现在镜中的瞬间，之前的压迫感再次袭来。

　　糟糕。

　　心中一沉，他迅速收起手持镜，准备退回灌木丛。

　　然而刚趴在遍布石子的地面，达姆就浑身僵硬，不敢动弹。

　　那个圣级，在头顶。

　　尽管看不见身后的情况，但达姆笃定，圣级就在自己上方伫立。

　　“奇怪……”疑惑的语气传来，“明明感觉有人在窥视我，怎么……错觉吗？”

　　呼吸声逐渐远去，达姆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。

　　很好，确定隐身核心能屏蔽圣级的感知，这样小队的安全能够保证，不过……

　　一边往后退，达姆一边琢磨。

　　眼睛一看他就会引起警觉，这要怎么瞄准？

　　只确保安全可不够，他们是来杀人的。

　　达姆感觉脚尖碰到了藤蔓，缓口气，再次后退。

　　“喂，你在这的吧？”头顶突然响起话声，口吻带着点新奇。

　　被发现了？！

　　不，如果被发现，我已经死了。

　　达姆保持现在的姿势，屏住呼吸，用张牧教的特殊方法放缓心跳频率。

　　“有趣，诺瓦克说你们都是普通人，嗯……但我居然锁定不了你们的位置。

　　喂喂喂，其实你们不是普通人对吧？”

　　达姆当然不可能回答，四周寂静异常，只有远处传来的虫鸣，提醒三人时间并未定格，仍在推移。

　　“啧，就我自己说话很无聊的，陪我聊聊，我答应不杀你们，怎么样？”

　　这家伙，脑筋不正常吗？

　　达姆脸色漆黑。

　　又等了半天，浮在半空的圣级，环视安静的周围，叹着气：“这就没意思了。

　　我说，你们不会以为……我锁定不了精确位置，就拿你们没办法？”

　　“别小看圣级啊。”话痨圣级嘟囔着，往高空飞去。

　　达姆听着呼吸声逐渐远去，担心他又去而复返，趴在原地不动。

　　过去片刻，没听见有动静了，达姆动作极其缓慢的扭头看向队员，右手略微抬起。

　　【分头撤。】

　　队员回以手势【是。】

　　两人沟通完，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挪动。

　　然而刚动一下，他们就被一股突然出现的重力往地面压。力量逐渐增强，他们趴着动不了，口鼻渐渐涌出鲜血。

　　怎……怎么……回事？

　　…………

　　高空。

　　圣级胳膊张开，双眼微合：“得承认，莱克……喔不，那人叫，叫张牧来着？

　　唔，他折腾出来的小玩意确实很有意思，能让纯粹的普通人干掉魔导师，称为神迹也不过分。

　　但是……杀了几个魔导师就觉得职业者不过如此？

　　呵。”

　　他没释放魔法，只是缓缓增加精神力的输出：“我倒要瞧瞧，你们能挺多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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