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零四回 恶极中藏善

　　囚国与想象中的人间炼狱不同，百姓安居乐业，律法极严，百姓与权贵的生活差距并不大，不兴奢靡淫下之风。

　　哪怕律法严苛，每年亦有不少的人犯事儿锒铛入狱。

　　但却鲜有入狱之人被处刑的场景出现。

　　囚国时间流速乃是外界的五倍左右，犯了死罪的人或者妖儿则是会被恶茫山或吃、或送至合欢寺。

　　至于真心悔过的人，在牢内亦有一线生机，便是拜入其一宗门下，从杂役做起换来求生。

　　囚国内亦存有修炼法门，能在此界内踏入六境的修士或者妖族，则同样会被接引至恶茫山充当助力。

　　步入囚国的水痕没多耽搁，取了少女便踏回恶茫山，调了十三洞主便前往合欢寺。

　　无意插手合欢寺之事的风冥铃打算用五百少女打发掉合欢禅。

　　恶妖峰内，风冥铃带四娘子瞎晃了一整日的功夫，入夜便返回了白骨殿内。

　　瞅见机会的乾骨，将手头的活儿扔给了手下，便在水痕不驻戏妖峰时，潜入了戏痕宫内，寻到了老僧原先的皮囊。

　　直接出手的老僧盗走了皮囊，却并未直接遁出恶茫山，打算继续隐藏于恶茫山内恢复修为。

　　夜半时刻返回恶茫山的水痕返回自家山头，发现囚国被盗，待到天明之时书剑符一封送至白骨殿内。

　　知道囚国丢失的风冥铃，脸上带了丝丝笑意。

　　但依旧责怪于下，安排水痕练将演武。

　　没想到，得来全不费功夫的老僧隐于乾骨所在的山洞之内，踏入囚国。

　　当年为世人挡灾的莲生步入一城，原本以为会看见尸骨遍地，没想到看见的是百姓安居乐业，风调雨顺之象。

　　在囚国内待了足有数日的老僧退出了囚国，知道风冥铃已经清楚自己的到来。

　　不再掩饰的莲生直接取了囚国，便独自登上恶妖峰，踏入了白骨殿，欲见风冥铃。

　　水痕等妖君听见风冥铃的指令并未为难，让莲生自由的行走在恶茫山内。

　　白骨殿上，凤凰四人依旧在场。

　　风冥铃则是坐于高殿之上，懒散的用玉手撑着面颊，凤眼打量着莲生，感觉莲生是个蠢货，便是开口说些什么也是浪费口舌。

　　莲生有诸多疑惑欲问，却不知从何开口，便一件事儿一件事儿的说起。

　　“怜妖君知道老僧是谁？”

　　风冥铃懒的回话，直接点了点头。

　　莲生继续问。

　　“怜妖君为何不出手袭杀老僧？”

　　风冥铃看着无可救药的老僧，淡淡回道。

　　“莲生，你是个蠢蛋。而且蠢的无可救药的那种，能被自己所建的宗门所不容，这种蠢蛋我不出手，你也会自己寻死。出手干嘛，浪费气力？”

　　老僧的脸色平静，知道风冥铃所言亦真，不然自己也不会被分尸封困近千年。

　　“怜妖君难道不在意此皮囊嘛？”

　　风冥铃叹息一声，继续开口。

　　“莲生，你知道祖境跟未入祖境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嘛？”

　　老僧摇头，未语。

　　“你尚未踏入祖境便行祖之事儿，自然不被佛一所容，合欢禅仅仅是个处理问题的杂头兵罢了。”

　　莲生脸上一惊，便又语。

　　“拯救苍生焉有错？”

　　风冥铃大笑，身着绯红长袍随着笑声开始不停乱颤，玉娘看不下去了，直接走到高台之上坐到风冥铃旁边儿，不停用手戳风冥铃的脸颊。

　　风冥铃一边儿笑，一边儿将玉娘抱在怀中对着莲生继续说道。

　　“苍生焉用你来拯救，你怎么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，若非恶念感召焉会有劫至，你强行替旁人承担了因果，却将自己害的不人不鬼不佛不魔，说你是个伟人的大，舍己为人，还是该说你是个伪善的人，害人害已？”

　　莲生气怒，似乎有点儿想到手的意思。

　　风冥铃继续道。

　　“你可知你将皮囊化作一方世界之后，所发生的事情？”

　　莲生摇头。

　　风冥铃继续道。

　　“世人愚钝，在一方世界内建立佛像，无论善、恶之徒若燃香而至，你皆会如愿。你有没有想过，当世人发觉作恶不需要付出代价时，这方世界会变成什么样？”

　　莲生脸上出现了表情变化，好似静默又好似沉思。

　　凤冥铃再语。

　　“我刚拿到这方天地时，直接出手诛杀了八成的人，因为那些本就是该死之人，却因为你的存在让他们存活了下来，污秽之气从何而来，天地之间焉有自诞污秽之气的办法，还不皆是人为？”

　　莲生的一张老脸挂不住了。

　　风冥铃依旧开口。

　　“我已经出手帮你拖了一年的时间，但凡你有点儿脑子也能靠这一年的时间，做点儿事情出来。你跟合欢寺还有佛一之间的过节，自己去了断。”

　　莲生听见风冥铃话毕，却依旧未走，开口求助。

　　“老僧恳请怜妖君出手助老僧一次。”

　　风冥铃嗤之以鼻不以为意，便回到。

　　“蹬鼻子上脸的东西。”

　　手一挥，老僧连带皮囊直接被风冥铃一掌拍出了恶茫山。

　　老僧的身影消失，风冥铃将怀中的玉娘直接抱起，转过身子让其坐在自己玉腿上，面朝自己，凤眼炯炯藏凶的盯着玉娘。

　　“玉娘，真正的善和伪善要分清楚，拎明白。真正的恶反而更接近真正的善。好人里边儿的好人是好人，恶人里边儿的恶人便不单单是恶人了。”

　　生而赤子心的张怀玉，下嫁风冥铃之后，刚开始感觉风冥铃乃是纯恶，后来渐渐发现风冥铃好似可怜人，最后又感觉风冥铃更似是看明白一切的人。

　　恶贯满盈，臭名昭着的恶茫山亦有其道的存在。

　　但偏偏又因为其恶名远扬才无妖儿敢欺。

　　终于正视风冥铃的玉娘知道凭自己那点儿学问根本奈何不得风冥铃，便直接用嘴堵住了又要开口的风冥铃。

　　风冥铃凤眼微睁，明亮异常。

　　一贯主动的怜妖君第一次被动防守，原本以为玉娘会说什么大道长短的话，却愣住了神儿。

　　玉娘起身，算了算时间脸上露出笑容，便朝四女笑道。

　　“诸位娘子该用饭了。”

　　玉娘走后，三凰随后跟入庖厨间。

　　满脸羞怨的风冥铃，直接蹲坐在高台上，将玉唇藏在双膝下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　　玉娘略带怒愤的声线打断了风冥铃的乱想。

　　“吃不吃饭，风娘子？”

　　眼里带了一丝羞怒的风冥铃走下高台，回道。

　　“玉娘，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，你才是娘子，有契约为证的。”

　　玉娘冷哼一声，便又笑道。

　　“风冥铃可不受天地管束欧，契约无证。”

　　看见脑袋突然灵光的玉娘，风冥铃直接玉手提了玉娘的领子，开口怒喝。

　　“这种时候儿脑子就好使了，说你是不是一直在装傻。”

　　张怀玉哪懂这些，为了回这一句苦思冥想了半月才想到，但是又不能开口道出，太过丢人。

　　支支吾吾半天道不清楚。

　　三凰忍不住轻笑，风冥铃也随后笑了起来。

　　唯有玉娘看着四女在笑，却不知道在笑什么。

　　画面翻转。

　　被风冥铃一掌送出恶茫山的老僧将皮囊归入金身之内，变成一小沙弥的模样，打算混入合欢寺。

　　一年的时间，足够莲生去布置一些手段了。

　　琉璃宗内。

　　被梵音灌耳的易清丰，起身之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舒服，伸手掐算了下时间才察觉到榻上还有一人。

　　蹑手蹑脚下了平榻的易清丰没有开口去叫一身白丝禅道褛的时音晚，自顾自的来到茶案边入座喝茶。

　　时不久，一份僧饭送至禅房之内。

　　易清丰没多想，便自顾自的吃起来，至于时音晚依旧在忍怒。

　　二人此生第一次交锋。

　　不能落下风，谁先开口说话谁输。

　　把时音晚饭吃光的易清丰，又自顾自的来到书案前入座，展开河洛双卷，看一下狐心月是否跟二女相处的来。

　　脸上露出轻笑的易清丰摇了摇头，狐心月拿捏二女估计也就是吃顿饭的功夫，根本不用担心。

　　时音晚神念探到易清丰居然通过河洛双卷远望金兑城，终于忍不住下榻，坐于茶案旁直接过易清丰用过的茶碗儿喝茶。

　　易清丰将时音晚当作不存在，时音晚亦是如此。

　　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儿。

　　时入子时。

　　易清丰打坐凝气，时音晚闭眼凝神。

　　时入丑时。

　　易清丰上榻入睡，时音晚亦上榻入睡。

　　长榻很宽，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并不远，但其中却隐隐藏了一道沟壑在内，谁都不会越过沟壑。

　　翌日，日升。

　　易清丰亦未早起，依旧懒睡。

　　时音晚起身上早课，时至中午易清丰起身，准备吃饭。

　　时音晚却将饭吃光，易清丰亦未开口说话，继续坐于书案之后眼内阴阳鱼动依旧在查探着什么。

　　时音晚自易清丰转醒之后，二人从未有过眉目碰撞，都好似当另一人不存在。

　　莫名其妙的同榻而眠，又同桌饮茶，偏偏之间硬是一句话都无。

　　禅房旁亦有浴间还有如厕之所。

　　偏偏二人又都全的巧妙的避过了所有的交汇，依旧自得其乐。

　　说书的汉子看着这一男一女的迷之操作，想破了脑壳儿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讲。

　　“这俩人在干啥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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