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八章 一边痛哭，一边大笑

　　如今利用空无之箱扰动梦界、操纵政变的罪魁祸首直接被他们刺杀。

　　姑且不提这会造成多大的震动……

　　而且空无之箱可还在这里呢。

　　“自然是去地下室找找‘箱子先生’。”

　　艾华斯笑道：“运气好的话，说不定不用战斗呢。”

　　“你要把它送入梦界？”

　　夏洛克瞬间就猜到了艾华斯的念头。

　　如今他们手中有着进入梦界的手段——而天鹅王其实早就有了成神的资质，只是如今仪式还没有完成、卡在了这个阶段里被封印了起来。

　　所谓破茧成蝶。

　　天鹅王就是在“破茧”的这个过程里，被奥尔良伯爵人为拽了出去。然后吊着它一条命，不让它彻底死亡。就像是一个人，在还没有脑死亡的时候，将他全身的内脏换成了机器、然后保持着昏迷状态，却始终没有真正脑死亡。

　　如果杀死天鹅王，就能够将它送入到梦界。问题就是他已经失去了清醒的意志，全靠潜意识行动……所以可能会因为求生的本能而做出抵抗。

　　一个神明在沉睡中的反抗——夏洛克不敢想象那会是多大的灾厄。

　　但如果直接把它送入梦界的话，不就等于是绕开了这一点吗？

　　艾华斯却没有回应夏洛克的话，只是笑了笑、拍了一下夏洛克握着法杖的手，示意他先去忙。

　　夏洛克叹了口气：“或许赫尔墨斯家都是劳碌命吧……”

　　他对战斗并不怎么感兴趣……但既然大臣有命，还是尽快解决掉吧。

　　再过几天，艾华斯大臣就要变成艾华斯亲王了。

　　而且，先前见到的那些月之子，也摧毁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——杀死这些怪物，他绝不会有丝毫迟疑。

　　在夏洛克离开之后，艾华斯却还没有动。

　　“那……那我呢？”

　　亚森还有些没反应过来：“我是不是……也有些事要做？”

　　他一边说着，还一边下意识的瞥向地上的奥尔良伯爵碎片。

　　他的目光极为复杂：愤怒、震惊、讥讽、忧愁……

　　就像是打翻了颜料柜，将五颜六色混合在一起，最终化为了浑浊而肮脏的黑。

　　那可是第五能级的超凡者，这个世界的顶点！是他噩梦般的仇敌、宿命中的大敌……

　　整个鸢尾花都对奥尔良伯爵极为尊重、恐惧。虽然对外奥尔良伯爵总是保持着温和的风度，但亚森却知道他私下里是一个多么邪恶与暴虐的人……地下世界也始终流传着这份传言，可直到亚森失手被抓之前，他都以为那是谣言。

　　如今，亚森成为了公爵的女婿之后，都不敢复仇。

　　或许是当时吓破了胆，也或许是他不愿意将旺多姆家族也拖入这麻烦的泥潭之中。

　　——自己如何都无所谓，但是昔日那些追随着自己一同越狱的其他血奴、却都被抓住并被无比残忍的处死。这成为了让亚森此生最为后悔的一件事，也是让他彻底成熟起来……从那个英俊而神秘的少年、变成一个沉稳到有些颓废的中年人的关键事件。

　　他只能让自己努力忘却那份痛苦的记忆……

　　从那之后，他也基本放弃了自己的怪盗工作。

　　而如今，机会难得。

　　他终于有了机会，能够直面过去的梦魇。

　　父亲就是知道这次艾华斯要去找奥尔良伯爵的麻烦，才将那把旺多姆家族的家传宝剑借给了他——旺多姆家族不方便与整个月之子一族开战，但他愿意以个人身份为他施加帮助。正是因为这种温暖的家庭之爱，才让亚森不愿意给自己的家人找麻烦，而选择了忍气吞声。

　　今天出门时，他就已经做好了与之同归于尽的觉悟——他亲吻了自己熟睡中的妻子，并最后拥抱了自己的孩子。

　　哪怕无法战胜奥尔良伯爵，也至少要拼尽全力。

　　如果错过了这次，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。

　　……结果他万万没想到，与他做的决心不同。

　　奥尔良伯爵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秒杀了：瞬间就被冻成了冰块，随后被轻而易举的直接腰斩。

　　——简直就像是踹死了路边一条野狗一样简单。

　　现在亚森甚至都感觉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，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……

　　昔日大愿实现，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。

　　“不是应该大笑吗？”

　　艾华斯看了他一眼，嘴角微微上扬：“狂傲的大笑，狂喜的大笑，愉悦的大笑，歇斯底里的大笑……一边痛哭，一边大笑。

　　“直到那些你想要忘却的事，变得轻飘飘如棉花，让你能够重新挺起脊背，再停止大笑吧。”

　　说罢，艾华斯就摆了摆手，转身离开。

　　他同时放下了一句话：“如果你一定要做些什么的话……就去看看那些血奴们吧。

　　“看见他们还有没有被拯救的机会，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。

　　“——或许之前你没有机会，但至少这次，你是真的可以让他们逃离了。

　　“那就再说说吧。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话。”

　　说罢，艾华斯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
　　亚森怔怔的看着艾华斯的背影。

　　有那么一瞬间，他感觉眼眶有些湿润。

　　虽然他早已不会哭泣落泪，虽然他早就已经无法入梦……但这时，他还是在心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可能的幻想。

　　……如果，艾华斯早些出现就好了。

　　那样的话，不光是自己，就连其他人也能得救……

　　但至少，以后不会再有像是自己一样的人了……

　　这么想着，亚森顺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，走向了那个关押着尚未驯服血奴的监牢。

　　夏洛克并没有接触奥尔良伯爵的幻觉，艾华斯也没有将亚森经历过什么事告诉他……虽然以夏洛克的智慧，他也应该已经猜到了大半。但为了亚森的隐私，艾华斯也仍旧选择了为他保守秘密。

　　简单来说……

　　奥尔良伯爵是个双性恋。而且像是其他鸢尾花的月之子一样，都有着强烈的施虐心。比起水仙公国和星锑的月之子，鸢尾花的月之子非常讨厌血奴能感受到愉悦。

　　因为血之神术的代价，他们几乎无法感受到快感。因此他们嫉妒一切能享乐的人。

　　从闪现的幻觉之中，看到了奥尔良伯爵一幕幕过去的记忆，艾华斯厌恶的眉头紧皱，想要将那些肮脏的记忆从自己脑中删除。即使好脾气如艾华斯，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愤怒——那或许也并非“一丝”。

　　——果然，月之子和血天司，还是毁灭掉比较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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