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卷 【消失，出现】 第09章 【神鬼】

　　“呜哇——”无还没反应过来，小个子倒是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，嘴里叨叨喊着不知道是爸爸还是妈妈，“妈呀！”大个子一看不对，哪里还管什么强哥帮不强哥帮，掉头就朝山下跑去。

　　“悲剧了——”无使出全身力气，紧紧地抱住了树干，连脚掌也用上，去承受那滑落下来的小个子。

　　“咦？”感觉到自己居然没有继续滑落下去，脚下居然好像有什么支撑住自己，小个子发出了一声惊呼，又试探性地蹬了几下……

　　无只觉得自己血液流速加快，脸上隐隐发烫，甚至有摁住眼前这个小个揍两拳的冲动，“这个是‘生气’么？”

　　刚才那小个子踩上自己肩膀的一瞬间，虽然紧紧抱住，但那一下还是下滑了半米有余，手上被磨破了一大块儿，在树干两侧拉下两道半米有余的血痕，手心火辣辣的疼。

　　小个在无充满愤怒的白眼中，又试探地蹬了几下，无暗叹一声无奈，那小个子却突然发力，整个人在无肩膀上一个踺步，跳上了树枝——登顶成功！

　　“你有病啊！”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地吼出了这句话，只觉得吼出这句话后舒坦了很多，树枝上的小个确全然没听到这句话，兴奋地朝下挥着手喊道，“强哥，我爬上来了，我要加入强哥帮！”但哪里又还有半分强哥的半分身影？

　　“你个傻子，强哥早在你滑落的那会儿就撒丫子跑了，还强哥……”无也爬上了那根树枝，听到小个的呼喊，心里不禁一阵鄙夷，“还不如叫‘无哥’呢……”

　　“强哥人呢？”小个子扫了一圈，没有发现大个子的踪迹，不禁垂头丧气，坐在树枝上犹豫起来：就此下去？那大个肯定会赖账说不算；不下去吧，那大个肯定也不会回来，难道一直就这么坐着？

　　“你不知道从衣服上扯块布条绑在这树枝上么？”无看穿小个心中所想，无奈叹了一口气。

　　小个子坐了一会儿，不耐烦地东张西望起来，眼光不经意间瞟到了树干上的血迹。

　　“我受伤了么？怎么一点儿也不疼？”小个子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底板，却只看到了一脚底板的污垢——没有半点伤口。

　　“鬼啊！”小个一声尖叫，比刚才差点摔下去那一声还惨，脱下衣服当成挂袋，挂在树上直接刺溜儿滑了下去，比之爬树，不知快了多少倍！

　　“鬼？”无想起了识词程序中学到这个名词时，显示屏上那青面獠牙的模样，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，“我哪有那么丑？更何况，你们不是看不到我么？”

　　那小个当然听不到、也看不到无，只是树干上突然出现的那么一长道血迹，早把他吓得魂儿都没了，当然脚底抹油——溜之大吉。

　　“等等我！”无也返身往树下爬去，只是速度远没有小个子那么快，无才刚“启程”，小个子已经到达了树底下。

　　“这小子！啊……”无全然忘了刚才自己手已经受伤，这猛然的一抓，掌心仿佛一瞬间扎进了玻璃碎渣儿一般，疼得无龇牙咧嘴，强忍着煎熬，无终于在崩溃之前接触到了大地。

　　“逮着那小子我肯定要揍他一顿！”无心中恨恨道，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：那个小个子居然没走，而是蹲在地上，手里拿着一个肉汤包？

　　“难道爬树的时候掉了？”无往怀里探手一摸，怀里果然空空如也，只剩了那冰凉的三分之一个肉汤包，“肉汤包！那可是我的私藏！”无一声惨嚎，就要扑过去抢，却听那小孩自言自语道，“奶奶说，鬼都是吃小孩的，哪有吃包子的？可是不是鬼的话，难道，难道是神仙？！”

　　“神仙？”无重复了一遍，脑海中冒出一个腾云驾雾的仙风道骨的老头子模样，“我也没那么老啊，我也才十岁的，不过比起鬼来，神仙还是要好多了。”转念一想，无就接受了“神仙”这个称呼。

　　“神仙？你在这儿么？”小个子探头探脑地问了一句，抬头望向了树上那两道血迹的地方。

　　“神仙，是在叫我么？”无连忙答应了一声，小个却是一脸茫然，这才想起自己说话，人们是听不到的。

　　“神仙？”小个站了起来，又喊了一句，无忍不住又答应了一声，只不过小个的脸上仍是茫然。

　　“对了，神仙肯定是不能和凡人说话的。”小个自言自语道，无暗自点了点头，小个子想了一会儿，道：“神仙，如果你在的话，那这个肉汤包就算是我敬您的贡品，您老显灵把它吃了吧。”说完恭恭敬敬地将肉汤包捧在手里，嘴中还念念有词，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么。

　　“这本来就是，呃……，算是我的好不好，你还大言不惭的说是你给我的。”但话虽如此，无绝不会跟吃的过不去，毫不犹豫的一把夺过肉汤包，一口咽了下去。

　　“真的有神仙！”看着腾空飞起旋即又消失的肉汤包，小个子吓得瘫坐在地，这一下闹得无也不知如何是好，伸出去的手支在半空，不知道该不该拉他一把。

　　那小个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，大叫着“我找到神仙了，我找到神仙了！”直往山下奔去！

　　“这是怎么了？”无撇了撇嘴，无所事事的望了一眼，在树林荫间散起步来，此时已经是烈日当空，走在这林荫间，清风拂面，却一点也不觉得燥热，无不禁惬意的长舒一口气，放慢了步伐，绿意盎然的草茵，间或三三两两或蓝或红的山花，映然成趣，清风拂起的夏天味道，无闻之欲醉。

　　好看的颜色，好相与的感觉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，走着，走着，无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，留下血迹的大树很快被抛在了脑后，绿蓝红三色也逐渐和成了一种惬意的模糊。

　　无不禁惬意的微笑，迎面的阳光，拂面的清风，绿茵的草坪，叠成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恍然袭来，无再次加快了步伐，但无跑得越快，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越浓烈，

　　“……”山风莫名的从无的脸上抚起几抹湿润，无就这么肆意的在林荫间奔跑，阳光迎着他的脸，但他的双眼却执着地瞪着，希望能看见什么，旋即又倔强地闭上了眼，希望别看见什么，即使会撞上，即使会跌倒。

　　无越跑越快。

　　“爸爸，今天太阳好辣，带我去游泳吧！”小孩牵着爸爸的手，娇声道。

　　山风愈吹愈烈。

　　中年男子毫无反应，板着张脸看着调皮的男孩。

　　山风愈吹愈烈。

　　“哈哈哈哈，逗你玩的啦！”中年男子突然大笑，一把抱起孩子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，“走咯，去游泳咯！”

　　无越跑越快。

　　“驾，驾！”小男孩用手托着男子的下巴，天真的笑声和中年男子的爽朗笑声叠成一叠，再次叠在了无的耳朵里，心里。

　　无忽然纵身一跃，趴开了双腿，挥舞着双手，咧开了嘴角，想要欢呼。

　　却只欢呼出了两行泪水，重重地摔倒在地，地表沁出的丝丝寒意沿着无的脊椎而上，仿佛将他的心也要剜出来，扔在这无人的山顶独自忍受孤寂，无只觉得一口气梗在了胸口，连声音都变得哽咽——

　　“怕，怕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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